日子过得波澜不惊，英仙座不知为何没有再联系过漠尘，镇海也忙于每日数不尽的棋局，拉菲偶尔也会和漠尘小酌一杯。
漠尘照例会在周天晚上巡海，有时再剁掉几只胆敢冲上甲板来的怪物，向拉菲讲述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技巧。
小姑娘听得如痴如醉，尤其是看着漠尘那迅如电光的刀法，她酒红色的眼眸中都要浮现出桃红色的小心心了。
尽管舰娘也用不到这些，但漠尘还是按照临别书上的要求去做了，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心灵的慰藉，每完成一项仿佛都离父亲的背影更近了一些。
拉菲渐渐开始学着使用家里压箱底的那把旧木刀，这制作工艺上乘的木刀，几乎可以与普通的钢刀媲美。
这个结论是粗心的拉菲在无意中得出来的，被漠尘发现后，心疼地抱着那把毫发无损的木刀念叨了一整天。
“我新新的木刀啊，我的传家宝啊……”
为此，他没收了拉菲一周的酒精储量，并让她引以为戒。
两人一猫过着平静的生活，而世界赛的筹备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当中。
漠尘在空余时间一直捧着借来的书，孜孜不倦地汲取着新的知识，连游戏都忘了打。
有时不知不觉就已经看到深夜一两点了，那家常去的甜品屋再也无缘光顾，每天早上凑活着吃点面包就算是一顿早饭。
他深知民间自考提督证的困难，不仅需要学院中有人引荐，还得做完那些百般刁难考生的试卷，及格之后才能在理论上算是一名提督。
好在林辰已经答应做他的引荐人，条件则是要他参加这次世界赛，漠尘欣然答应了下来。
不过，林辰这样做也有他自己的目的，学院规定，引荐人如果为学生的话，一旦考生顺利取得证件，那么他也会相应地得到一些奖励。
现在距离民间自考还有不到一周，已经读遍了大部分教材书的漠尘，已经能勉强应付那些毫无意义、却又困难重重的题目了。
东煌的考核体制向来如此，官方也没有要改动的意思，漠尘就算再苦再累也只能忍受着，毕竟只有提督才可以绑定舰娘。
这也注定了东煌的人才只能出现在学院中，可又有多少人为了生活不得不放弃这条路。
不论如何，拉菲现在依然是无主状态。
对此漠尘毫无安全感，他就算是累得半死也要取得提督证，这样才能走完剩下的程序。
考试前夕，林辰还特地打电话给漠尘，讲了半个多小时的考试注意事项，又特地嘱咐了一些关于心态方面的事情。
“漠尘，你一定要放平心态，因为你不会的别人大概也不会，所以千万不要看到难题就慌……”
“放心吧，我有把握，这次能过，相信我。”
漠尘心态稳定得让电话那头的林辰无话可说，这种心理素质，真的是第一次参加大考的人所能具有的吗？
挂断电话后，漠尘扫了一眼沙发上摞起来的一厚沓书，现在的他对书本内容的熟悉程度，甚至能达到知道它出现在哪本书的第几页上面。
不得不说，记忆力这种东西，也许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天赋。
海图测绘，六分仪的使用，临时战术指挥……这些复杂的课目虽然难以理解，但漠尘还是把书上的内容记了个七七八八，遇到的话现场套用就是了。
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，没什么好担心的，就这样吧。”
漠尘收拾好考试用品，提前到达了学院的三号教学楼，在那里登记报备过后，坐在楼前的座椅上，思考着结束后应该吃些什么。
这几天没空出去买菜，只能委屈拉菲跟着自己吃了好几顿外卖，泡面也买了不少，是得自己做点饭，找回身上熟悉的烟火气了。
考前一小时，漠尘和拉菲坐在长椅上，两人的心态却是截然不同。
一般而言，有机会参加这种考试的人，巴不得在家里多待一会，再看看书上晦涩难懂的文字，万一遇上了还能捡个便宜。
但漠尘这出乎意料的举动，让拉菲一时不知是喜是忧。
拉菲也明白这次考试不论是对漠尘，还是对她而言都十分重要，可是看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，到底是在摆烂，还是胸有成竹？
在内心的纠结之下，拉菲最终还是把这个问题压在了心中，她不想在如此关键的考试前给漠尘施加压力，只要相信他就好。
不多时，一阵清脆的铃声响彻校园，那是考场准许考生进入的信号，而此时才有一些人神色慌张地从校门口跑来。
漠尘轻笑一声，站起身来，摸了摸拉菲的小脑袋，矮下身子对她说道：
“那我出发了，在这里等我，拉菲。”
“加油，漠尘，拉菲相信你。”
看到拉菲难得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，漠尘不禁捏了捏她粉雕玉琢的小脸，感受着手中软嫩的手感，看着她那双略带愠意的眼神，一本满足地走进了考场。
漠尘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，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，监考员都快没有耐心时，在门口徘徊的一群人才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。
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，考生们脸上一片煞白，呼吸急促地看着监考员把一张张写满了难题的试卷发到他们手中。
有的人慌忙翻看着沉重的试卷，一眼就看到了昨夜祈祷不要碰到的题目，当场呼吸骤停，背靠在椅子上，绝望地苦笑着，写上了姓名和考号。
每年的考试都会有这样的人，大家都是在这城市里忙碌奔波的平凡人，而非有机会加入提督学院的幸运儿。
监考员惋惜地看着考场里的人沉浸在痛苦的题海中，他也曾是这里的一员，历经三次磨难，终于苦尽甘来，成为了现役提督的一员。
当他拿起今年的试卷时，饶是身经百战的正式提督，也不禁眉头紧蹙。
然而，坐在角落里的漠尘对此事毫无知觉，他面无表情，眼神低垂着，看似就要昏睡过去，又忽然开始在答题区奋笔疾书。
“好难……这是哪个弔人出的卷子，别让我把你逮住了！”
他心里暗骂着，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，握着中性笔的手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一场模拟战斗的情况。
“航速、弹药量、海浪大小、间距……”
在那之后，还有一篇毫无意义的战后报告，这种魔鬼的试题编排简直就是在折磨他酸痛的右手。
四个半小时过后，铃声响起，漠尘头脑发昏地扶着墙走出考场，他顾不上看其他人，一路摸到卫生间，用冰凉的水刺激着发烫的神经。
他看着镜中疲态尽显的自己，想起那分值极高的一道道难题，犹如面对万丈深渊的压迫感，嘴角抽了抽，喃喃自语道：
“太可怕了，差点没写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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